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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 向老满进城（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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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合格市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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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1/10/30 20:58:16
来自：湖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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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其实向老满是想坐田哈杯儿的车一起进城的：又方便又省钱又舒服，几多不好？
    只不过田哈杯儿人太直，没有看穿向老满的心思：都各是夏天了，向老满还逮的一件红秋衫，秋衫的领子扯得岔岔的，下身一条灰裤子穷得绿杠杠的，脚上还是一双水草鞋。向老满是个死要面子的人，就勒身行头喊他进城，还不如直接对他劈脑壳一砖脑壳，再说，向老满空脚两手的也不好意思进别个门。
    第二天起来，向老满就在屋里翻箱倒柜，总算找出一件T恤，一条半新旧的裤子，穿么子鞋子向老满动了半天心思，屋里稍微看得点的是双翻毛皮鞋，冬天才能对付。一双塑料凉鞋有一只袢袢各断了，穿不紧，向老满一狠心，找把剪刀把两只凉鞋的袢袢常到都各剪了，凉鞋变拖鞋，反正是热天。
    行头是齐了，向老满想起屋里的箱子角角还有点生花生，就喊张丁香找个布口袋把花生装起，张丁香边装边讲：“勒花生是准备过年给儿伙吃的”，向老满讲：“过年再讲。”花生装完后有大半口袋，向老满看见二女、三女都躲在张丁香身后可怜巴巴地盯着花生，心一软，伸手抓出两把生花生放回箱子里，说：“勒留给儿伙吃”。
    要走的时候，向老满讲：“钱拿来。”张丁香从身上掏出一个帕子，帕子包了几层，里头有个百把块钱，向老满一把抓过钱，把帕子还给张丁香，讲：“空家富路，用不完的退给你。”张丁香看了看向老满，讲：“我和儿伙也想进哈城”，向老满眼睛一鼓：“老大放学了到哪里窝利？猪是不是不喂哒？”张丁香不敢作声，向老满讲：“二回我再带你们几娘母进城。”
    向家寨地处偏辟，距集镇都还有四十多公里，寨子里的年轻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各出门打工去了，张丁香生完第一个儿也想出门，向老满发了一句话：“你敢切老子不帮你螺丝骨捶熔”。向老满心中各有他的哈数：张丁香年轻，人又还乖，让她出门，只怕钱没找得，各人绿帽子先康起哒。张丁香晓得向老满的二杆子脾气，喊站到不敢坐到，规规矩矩守在家里，这几年生了四个娃，本来比张戊云还小三岁的她看上去比姐姐大了五岁不止。
    搞完中饭，向老满老起半口袋花生，先去了村长家，他要找村长要回田哈杯儿给他的片片，万一进城找不到路也还可以打电话救急。哪晓得村长各到乡里办事去了，向老满叹口气，喊一个本家侄儿骑摩托送他到集镇搭车进城。
    活该人背时，摩托车才走出两三里地胎各瘪了，向老满牙齿一袄，老起花生就搬汗，硬是从向家寨走到了集镇，向老满进公交车的时候，活像从河里撸起来的，一身打得交湿。
    公交车走到活水，一辆农用车坏在了活水场中间，两边的车堵起几多长。活水是个三不管地段，没得派嘎的也没得交警，等农用车司机慢慢吞吞  找人把车修起展走的时候，天都各打麻叉了。
    好不容易进了城的向老满累得二气不耐活。他下了公交车之后有点发虚，干脆狠心钻进一辆的士，按照田哈杯儿交代的路线，讲：“走老检察院那条街，到七十二家那截”。
    的士车还是快，向老满虽然心痛那四块钱，好歹还是找到七十二家了。下了的士向老满看着一排排的房子，心里直骂田哈杯儿：“我儿，勒只止七十二家嘛，乱数都有好几百家。”向老满揹起花生口袋兴鼓走到一个正在歇凉的老巴巴前头，麻起胆子问：“伯娘，您儿家晓不晓得有个开的士的田哈杯儿住到哪里的？”还巧，那个老巴巴望了向老满一眼，往身后的巷子一指：“你巴到这个巷巷走登头，最边边上那家。”
    巷巷登头边边上那家区黑的，向老满站到那里扯起板筋郑：“哈杯儿，哈杯儿，田哈杯儿，田哈杯儿。”旁边出来个女的，声音脆生生的：“田师傅没到屋，才刚才开车出切。”
    又累又饿的向老满杀田哈杯儿的心都有了：“狗日的昨天讲得上好，今天就给老子演空城计。”向老满想起巷子口口有家麻辣烫摊子，饿得支不住，又老起花生口袋回到巷子口口，点了一碗包面，两个卤茶，还有一瓶金茨泉。不到二十分钟，两个盘子一个碗，索索利利。向老满嘴巴一抹，喊：“结帐”.麻辣烫老板是个婆婆客，走过来讲：“32.”向老满眼睛鼓起钵钵大：“你会是过抢喔。”婆婆客手里拿个帐单，嘴上十分利索：“包面五块，酒五块，卤牛肉一十二，卤猪脚十块。”向老满盯着帐单：“你勒是么子包面麻，要五块一碗。”婆婆客有点鄙夷：“佬，我搞这生意几年了，一直都是勒个价。”向老满还要说什么，婆婆客各有点不耐烦了：“晓我啷门得对你格外撒，嫩门个，你搞个整数算了，那两块钱算我请客。”向老满又气又恼，从口袋里数出三十块，讲：“二辈子不得到你勒里来吃了。”婆婆客张都没张他，向老满老起口袋转身就走，想起三十块钱在集镇都可以独个炉子了，心痛得大声往地上呸了一口。
    这时，一束车灯照了过来，田哈杯儿的声音随着车灯传了过来：“满哥，满哥，你搞么切哒哦，我硬是等了你一整个下午，又联系不到你，巴子你各不得来了”。
    田哈杯儿两口子把向老满请进屋，忙不停的解释：“我硬是一下午那里都没切，才刚要切接伢补课，最多耽搁半个小时，喊到戊云等到屋里嘞，她硬讲你不得来哒，那硬实在不好意思。”张戊云也随身附合：“哈杯儿今天下午车都没跑，还给村长打电话，问你来没来。”向老满睁大眼睛打量着田哈杯儿的客厅，耳朵里根本没听清楚两口子讲么子，田哈杯儿的屋布置得比村长屋还要款式，沙发，彩电，茶几上切好的西瓜，了勒，“冰箱”居然摆在客厅，真他妈的二气。向老满一屁股坐在“冰箱”前那沙发上到处看，田哈杯儿从茶几上拿起个遥控器对着“冰箱”一按，屋里头顿时传出轻轻的嗡嗡声。田哈杯儿又从茶几上拿起一包芙蓉王递给向老满，指着西瓜说：“勒些都是给你准备的，对了，你饿没，我们先去吃饭。”向老满讲：“刚刚才宵完夜，点都没饿。”田哈杯儿讲：“那你先坐哈，歇口气，搞块西瓜。”向老满毫不客气，挑了一块最大的西瓜就啃，边啃边问：“哈杯儿你各发财了呢，一个月找好多钱？”田哈杯儿讲：“晓我算是么子发财哟，现在跑车的人多，汽油又贵，还要交好多费用。”向老满讲：“你一个月纯子子有没有五百？”田哈杯儿讲：“那还是不止。”向老满讲：“纯子子呢，有没有一千？”田哈杯儿讲：“也有。”向老满讲：“那你一个月到底找好多吗？”田哈杯儿正要答话，张戊云使劲咳了两声，田哈杯儿一脸地笑：“勒个没得哈数，像我们落雨天生意就好些，天晴天就差些，再个，要看你吃不吃得苦，我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，晚上要搞到十一二点。”向老满讲：“莫讲那么多，你生意最好的时候可以找好多？”田哈杯儿讲：“生意最好的时候是过年罗，春节可以找个大几千块钱。”“向老满一听，手里的西瓜差点搞打落了，张戊云连忙从茶几上扯出一张纸递过来:“满哥，揩哈。”向老满接过纸擦了擦嘴和手，只觉一股寒气从背心逼过来，抬头瞥见沙发上胆着一件长袖子，讲：“哈杯儿，我穿哈你勒件衣服哈。”田哈杯儿讲：“勒两弟兄，你各穿起就是，不过是件旧衣服呢。”向老满穿上长袖子，回头望望“冰箱”，终于忍不住对田哈杯子讲：“哈杯儿你勒冰箱各修得了，你各看还在往外头冒白气，起码好耗电。”田哈杯儿还没答话，张戊云各笑得倒在沙发上乱滚，田哈杯儿也笑了哈:“满哥，勒不是冰箱，勒是空调.”向老满讲：“空调”？怪不得勒门冷，好多钱一个?”田哈儿杯儿讲:“搞起要四千，我还巴子满哥热老火哒罗，背杆抵到起三皮的空调吹，一般人是不达值得住。”向老满这才搞明白这个貌似冰箱的家伙原来是空调。
    包面、卤茶和冰西瓜在向老满的肚子里一发酵，向老满就感觉肚子不舒服起来：“哈杯儿，你屋毛斯在哪里？”田哈杯儿把向老满引进卫生间，讲：“纸就在旁边。”说完带上门出来。五分钟后，向老满从厕所出来，张戊云有点不高兴：“满哥，你啷门解手不冲厕所哟。”向老满讲；“冲么子厕所？”张戊云讲：“就没听见水响，你解手了还是要冲哈子撒。”向老满一脸不高兴：“你才夹壳哟，我各是对到那孔孔屙的，纸也各甩进去了，不信你各切看。”张戊云气哼哼的不说话，田哈儿连忙打圆场：“走，满哥，我们切玩哈，我们到春之园切玩。”张戊云讲：“么扎，你各还讲得好些罗。”田哈杯儿急忙改口：“那我们到盛世王朝切唱歌。”
    说完，拉着向老满就出门。

[此贴被家在绿水于2011-10-30 20:58:53编辑过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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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1/10/31 2:24:29
来自：湖北

看本地文学几时要过细，打不得马虎眼，一字一句都有深厚的意思和各人的理解。看起来亲切和容易投入；就像坐在文中主人翁的对面看着他们各自的表演个对白。自己既是个听众又是个看客......
期望后续！再满奢望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