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 沅江上的老谭

  • 酉水老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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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20/3/31 10:41:5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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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的生命历程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,不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同经历的生命存在。人一生中会经历许多事件,遇见各色人物。多数情况下,我们是无法设计未来的,比如父母何时离开我们这件事情,幼年丧父母与人到中年父母离世对人生的影响是绝然不同的,所以我们才有“百岁都希望有一个妈在”的人生感慨,也道出女人的伟大。我要说的老谭就是一个人生精彩的家伙,人的生命在时间上是一个不可控的流程,不管你如何注意身体健康,终将老去,但这个过程要做什么如何做是可以部分掌控的。老谭是做得很好的人生赢家,尽管有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艰辛和屈辱。
    我认识他也是偶遇,也是命中注定。2005年,我在中央民族大学读博士,在学校结识了老谭,具体是如何认识已经模糊,只依稀记得是在一个饭馆,那个饭馆极有可能是童心厨房,位处民族大学西门外右侧,地道的湘菜馆,估计我们都是奔着毛氏红烧肉去的,同在那里吃饭,两桌之间有相互认识的人,就这样关联上了。饭后去了他租住在民大校园内的房间,满屋的故纸堆,简陋而不失书香。与其聊天中,才知道他是为了完成他的博士论文,特地到北京,在国家图书馆老馆查阅资料,他本科湘潭大学哲学系毕业,博士兰州大学民族学专业,师从著名民族学家杨建新教授。在他的临时书架上还发现了厚厚的一本关于武陵山区的《湘鄂川黔边区研究》文集,里面收录论文不少,不少作者是我原来工作过的地方人物,有几个我认识。这只是他边区研究的其中一本,其它几册的放在湘西老家。他的这套丛书给他带来了一些收入贴补家用,也培养了一批人才,主要是解决了一些人的地位问题,领导也需要公开出版的文章装点自己晋升的道路,老师需要文章评职称才能涨工资和获得荣誉。边区研究提出了武陵山四省边区一体化理论,后来的武陵山经济协作区提出得益于此。如果继续深入,老谭也许会走得更远,可惜边区研究后来停止了。他确实做了一件大好事,利人也利已,当时的一些作者现在已经是知名专家了,哈哈。他说还有不少作者欠他的版面费,他当时已经不再出版边区研究了,因为行情有所变化,相关评价体系不再看重书籍,开始重视期刊论文,于是他业余时间做学术期刊,依然是帮需要发文章的人发表文章,与他合作的杂志还不少,甚至还把一省级刊物给承包了。他建议我参与组稿,我虽然答应,但落实力度小,我一直从事公务员工作,还不知道如何去发现作者。这就是我与老谭的第一次交集,感觉他是个生意人,一个酸腐的生意人,因为他不讲经济效益,同时还附带读读书。
       我2005年由于心里有个愿望,想解决一个副县级,为博士毕业时找一个理想的工作增加一个条件,我就如实向领导报告了我的想法,领导综合我过去的工作经历,认为是可行的,于是又回到原单位上班了一些时间,不经常在学校读书,与他也就很长时间没有谋面。几经努力得到我自己给自己投的一票,我的愿望成为南柯一梦,2006年上半年回到北京呆在学校死读书,又有机会与他喝茶聊天,他送了我一本他写的专著《古村社会变迁——一个话语群的分析实验》,细细地阅读了一遍,此书让我对农村尤其是村寨的认识豁然开朗,原来在自己思维里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混沌认识一下子条理化了,还有新的收获,找到了多条路径看村寨,一下子明白村庄的故事是如何开讲的,经纬如何交织,随时间流逝又是如何断裂与重续的。我发觉老谭是个做真学问的料,不简单。
       后来,机缘巧合。在求职道路上,我们又狭路相逢,同去中南民族大学找工作,同台在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进行试讲。事前互相不知道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武汉见面,他看到我时,眼睛放光,一脸高兴,嘴里咕哝的话,我目前已忘记,但他开篇的词我还记得,“狗…,…”这是湘西和我老家赞赏特别亲近的朋友时,喜欢这样开始对话。试讲在中南民族大学博物馆会议室进行,评委有民社学院正副院长、教研室主任、教务处和人事处的大员等,我先试讲,学校通知要求做一个20分钟的PPT,我做了一个PPT,但如何使用我都还不太熟悉,完全打开PPT,还是试讲主持人柏副院长帮忙点击了一下鼠标才完成,我讲了不到5分钟,主持人就喊停,我就下台了。老谭接着上去试讲,他讲了大约10分钟,主持人喊停,他也下台了。然后我们一起走出会议室,一起走出学校大门,在民族大道去往光谷广场的路上接到民社学院电话,我们又一起返回学院办公室,当面通知我们学校同意录用,并告知我们去校医院体检,体检合格就来学校报到正式上班。

从此,我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,老谭只是换一个地方,换一所大学继续他的教书生涯,因此,与他交往,让我在教书科研这件事情上少走了不少弯路,甚至抄了些捷径。当年民社学院加入不少新成员,但博士只有我们两位,加之年龄相仿,就多了不少话题,我虽然叫他老谭,其实他比我小三岁,他习惯称我兄弟,其实我比他大三岁。他是一个不安分的人,在武汉,他继续他的期刊组稿生涯,依然贫穷,依然有不少老师和研究生通过他的渠道完成转型升级。慢慢地,我了解他多一些,他1991年毕业后,一直在吉首大学工作,我1994年相亲去过吉首,再后来2001年陪友人去过吉首,假设那个时候认识老谭,我们可能联手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,也许有成就,也许完败,但肯定不平凡。他在吉首办刊、出书、办学校、开发旅游景点等,那时我在恩施摆地摊、承包单位下属公司创收、当过厂长,出过书刊,也是左冲右突。但我们的目的可能不一样,我是单纯为了解困,缓解经济上的压力,为了兄弟姊妹好好生活,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如何过。老谭做到了解决经济上的困难与未来如何过两重目标,他没有离开他的主线,与教育有关,与文化有关,与大湘西有关,与武陵山有关,他是一个有规划的人。
    我在武汉算是准单身,两地分居,武汉一游魂,所以偶尔会去他家蹭饭,吃地道的湘菜,喝点小酒。在武汉,他的熟人比我少,所以他比我安静,一般都能在办公室找到他,不是在电脑上下围棋,就是在整理文献古籍。更多的时候,我们是在晚上见面,相约在校园散步,有时也会散步去中南财大校园,在夜幕下讨论一些共同关心的话题,多数时候是扯淡,忘记烦恼,找点快乐的故事。
       在武汉共事的时候,利用周末,与老谭出行了两次,一次是林彪的故里,另一次是咸宁赤壁。当时也没有细想,他为什么想去这两个地方,现在想来,于老谭,也许是有特别的意义,学哲学的人,鬼知道他是如何思考的。我现在明白一点,那就是他的实证精神,他一定看过关于林彪的书和文章,也看过《三国志》、《三国演义》,在他心中有不少的存疑,所以要去实地查看和访问。他做民族学系主任后,还让我与他一起带学生去湘西凤凰县吉信镇进行毕业实习,开展田野调查,再一次见证了老谭的实证精神,他的经世致用深刻影响了学生。
         一半由于工作一半由于生活,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武汉,终止了他的南湖岁月,2013年,他去了长沙湖南师范大学,在那里,他创建了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。在湖南师范大学,他出版了《湘西苗疆珍稀民族史料集成》,共34册,一部耗费了他8年心血的巨著终于问世,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整理和出版过程的一些花絮,也知道他契而不舍的执着。加上他在武汉期间完成的《清代湘西苗疆多民族社区的近代重构》和《田野中的文化呈现——穿越文化浸洗的廪嘎人歌舞研究》,构成了一个主线,穿越了湘西的时空。
         朋友之间,不远离确实不知道友谊有多深,相互之间有多重视。老谭离开武汉后,我们电话联系频繁,他回武汉,我们必见面叙旧,交换新的收获。在武汉,我也是一个过得不快乐的人,他其实知道我早晚会离开武汉,只是在等一个理由,这期间我去了一趟英国,在那里住了一年,寂寞的一年,无事就熬夜写散文,写完发给他阅读。他在电话那端说“兄弟,这是个好东西”,他的鼓励让我一发不可收,一下子写了十五万字,后来又删除了五万字,最后打包发给他,他建议我再写一两万字,结集出版。出版后,老谭为此在湖南师范大学组织了一次阅读分享会,专门写了一篇以此书为研究对象的论文发表在《湖北民族学院学报》上,并认为是散文民族志的书写,由文学而问学。
     我2016年去了长江大学教书谋生,那个时候,老谭已经把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举办得很成功。他不断地努力让我去湖南师范大学,与他共同经营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,用尽了关系,使出了解数,终究未能成行,个中缘由就不一一道来。2017年,我来到重庆,落户长江师范学院,老谭如影随形关注我的动向,不放过丁点机会施予援手,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,尤其难能可贵。
       我在长江师范学院期间,老谭的工作关系发生了一点变化,他跑去东北大学工作,这让我有点迷惑不解,雾里看花,他一直深耕苗疆,扎根湘西,突然一下子跑这么远,是何道理?我知道老谭做学问常常是另辟蹊径,但主线一直没变,重文献重田野,更重运用。在中南民族大学民族学系主任位置上,他搞出一个“校地共赢直通工程”,引起国家民委重视,此工程本可以枝繁叶茂,可惜老谭离开后就没有了下文。在湖南师范大学期间,他从荒原起步,在湘西浦市弄出一个4A景区交给政府,着实让人开了眼界。当然这是老谭团队的杰作,带头人至关重要,才会有一批杰出人才凝聚于此,各个身怀绝技,文雄精于传统文化和出版推介,田燕精于传统艺术与拓印,忠国精于民俗发掘与文化保护… …。
       我细细回味老谭的研究,与湘西多有交集,与沅江多有交集,可以说他的血脉已融入那片土地,汇入那条江水。我情不自禁在微信圈发一条感慨,略抒一下我的胸臆:“自从有了老谭,沅江上的那条船已不再孤独,浦市的荷花开了没有?龙舟何时竞渡?廪嘎人的歌在嘹亮,苗鼓敲响了。远去的是岁月,……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,老谭都记得要提携老友。”
      在武汉的时候,老谭给我说起过他要搞一个《田野中国学》研究,我当时确实没有听懂,感觉他的这个提法不科学,所以不置可否,心想哪有把中国当学问研究的,难道田野还有国别之分。老谭多次与我提起《田野中国学》,现在想来,他是希望与我展开讨论,引起争论,产生共鸣,遗憾的是,我当时对此不明就里,对不上话,甚至是不赞成。
      老谭在东北大学,干了一件大事,就是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践他的《田野中国学》,直到这时,我才明白他的宏大构想与微观运作。原来他在湘西做的一切研究和学术实践都是在《田野中国学》的架构下进行的,包括学生的培养莫不如是。现在,他想借秦皇岛这个港湾扬帆远行,贡献中国智慧,让世人知道中国路径和中国方案。
       现在有点明白老谭的田野中国学,就是利用田野调查方法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门学问。它与文献中国学、考古学一起构成了中国学研究的“鼎之三足”。老谭认为田野中国学起源于中国古代;定型于乾嘉时期的方志编撰,而严如熤最为其中代表。传统田野中国学与西方人类学、民族学、民俗学、社会学等人文社会科学合流,最终形成了以凌纯声、费孝通等人的田野调查成果为标志的、具有现代意义的田野中国学。田野中国学坚持在中国文化立场上认识田野世界、服务人民的学术宗旨,在继承与传承的同时,强调知识创新与经世致用合一的学术传统。老谭在武汉时曾经使出浑身解数,希望有个自己的学术平台来实现自己的学术追求,由于制度障碍未能如愿,在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这个平台上,他实践田野中国学的经典案例在浦市落地开花,这不仅仅是一个传统文化的旅游景区项目,这只是表面的肤浅的观赏价值,影响长远的是运用传统知识进行地方治理的一次有益探索。老谭蜗居吉首10多年,细细研读了的严如熤的《苗防备览》、《三省边防备览》等文献典籍,转遍武陵山区的山山水水,找寻一些不经意的痕迹。在长沙,有岳麓山护佑,老谭带着他的团队实现了知识创新与经世致用的诗意结合,也映证了田野中国学的科学性与生命力。他从沅江走了出来。
      做事确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。在东北大学,他得到赵杰老教授的欣赏和全力支持,还有一帮好同事一起发力,加之学校领导政策助力。他已经不再是沅江上的老谭,而是一带一路上的老谭,但他的根在湘西,在苗区,在武陵山、在沅江。
       要把沅江上的老谭深描一番还真不现实。孤独的老谭、学者老谭、湘西老谭、生意人、廪嘎人、都吾人…,好象都不能言尽。老谭是一个豁达的人,随意的人,是一个深受湖湘文化熏陶的人,道一声兄弟可以久远的人,… …他在网上下围棋认真的人,但又不太在意结果的人,经常不小心走错棋子,然后发自内心惊呼一声,接着自言自语“卵!卵卵…”,然后继续很享受地下这局胜算很小的棋至棋终;一件事一个人或一美食,触动了他的心灵,他会笑笑地一本正经地说“有点味道”或“开始有点味道”。这就是老谭。
  • 阿方
  • 发表于:2020/8/19 22:10:32
  • 来自:浙江
  1. 沙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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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田野里到处都是名族历史,现在没有了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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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酉水老弯
楼主回复
  • 发表于:2020/9/13 19:52:56
  • 来自:重庆
  1. 板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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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在湖南师范大学期间,他从荒原起步,在湘西浦市弄出一个4A景区交给政府,着实让人开了眼界。”
修改为
”在湖南师范大学期间,他从荒原起步,在湘西浦市开展文化发掘与文化创意宣传。为浦市文化旅游提供强大的智力支持。政府在此期间,仅用一年时间弄出一个4A景区,着实让人开了眼界。“
  • abcde
  • 发表于:2020/9/14 9:58:25
  • 来自:湖北
  1. 3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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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湾博士一个月能拿多少薪资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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