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生与先生_酉水文学_来凤论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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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：2019/7/31 14:49:48
来自：广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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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生与先生》 文/谢隐元

    我家房子隔壁是一间私塾，茅草搭成的屋顶透着风，房子后面就是山，两旁长满了杂草，虽然时不时的清理，却也无法阻止生长；私塾不大，分两个房子，前面是学堂，后面是院子，院子里摆着几个筛子，上面晒着一些萝卜干以及艾草，还有先生休息的地方，院子并不大，所以容纳不下更多的东西；前堂也小得可怜，几张破旧的木桌，油脂糊起来的窗户已经泛黄，唯一能看出私塾的也就是教桌上几本书和一块戒尺，还有黄泥巴墙上挂着阮元老夫子的一句“立志宜思真品格，读书须尽苦功夫。”



    先生年过半百，藏青色的长袍收拾的干干净净，希白的胡须挂在下巴，头上的白发被顶帽盖住，只剩下一条发辫披在背上，眼睛始终顶在拿在手里的书，一会儿摇头晃脑，一会儿阴阳顿挫的读着子曰……

   来私塾读书的人并不多，也只有几个家境稍微好点的，村里其余孩子，因家里农活忙，砍柴，放牛，种地已经占据了大半的时间，加上“百无一用是书生”的观念，来上学的少之又少，偶尔闲暇，也会有几个孩童聚集在私塾外面，他们可听不懂先生的子曰，只是看私塾里面那些学生们摇头晃脑的热闹罢了！



   我坐在私塾里面贴墙的位置，对先生整日口里那套“立学以读书为本”的口号实在提不起兴趣，若不是在长辈棍棒之下，我还不知躲在哪里逗着蛐蛐呢。先生用戒尺教训了几次之后便也无可奈何，只甩了一句“粪土之墙不可圬也”也任由我去了。

   放学后，我便跟着私塾外面看热闹的同伴一块耍疯去，金生牵着牛跟在我屁股后，也不敢说话，平日也对我畏惧得很，他跟他爹在我家做木活，我时不时的捉弄他，期间也打过几次，也因而他爹训斥他而结束，从此便做了我的“跟班”我读书的时候他去做活，放牛，放堂后他便牵着牛在私塾外边等着我回家。

    金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，一件破大褂缝缝补补，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十分瘦小，我第一次认识他时，也不过九岁，他比我大三岁，虽说当时时不时的捉弄，后来倒是成了好朋友，我也经常跟他一起去河里摸鱼，他总是让我在岸上站着，他自己独自下水，不过他水性好，也没什么危险，我也时不时的跟他抱怨先生的“迂腐”一段硬要我们背上好几遍，可他每次听到我抱怨私塾时，他什么也不说，就是眼神发亮，他跟我说“经常听别人说知识改变命运，所以他也想去，只是他爹不许，让他把木活学会，哪里找不到吃的，不过他还是想上私塾，做一个文化人”



   回去以后，我便求着我爹让金生跟我一块去私塾，我起初爹不同意，最后实在禁不起我的软磨硬泡才勉强把金生的活交给别人；然后由我爹说服原本不情愿金生他爹。



   后来，我便开始和金生一块上了私塾，他每天早早的叫醒我，就去上学，金生也特别认真，先生说什么，他便做什么，时不时的还提问就连放堂也不浪费时间，逮着先生就问自己不懂的问题，先生也喜欢金生的紧，只夸金生聪明，刻苦。在金生的影响下，我也不再惦记外面的蛐蛐，存了较量之心，也开始学。后来也喜欢上了学先生的子曰，先生也经常私下给我们谅解……



   好景不长，两年后土匪开始横行，抢得抢，砸得砸，我被迫跟着家人离开了故乡，来到武陵山区的一个小镇，家里的祖业几乎没剩多少，基本被烧抢一光不得不找份活活口，糊墙，摆摊，……都干过，终于等到剿匪以后，我寻着记忆回去了一次，地名，街道都已经改变了，但终归还是有些印象的，经过一个月的打听，才知道原来的房子和私塾已经被烧光，先生和金生的一家也在那次动乱中因为来不及离开而丧生。



    回到家，我狠狠的灌了一壶酒，也不知道何时醉了，隐约见到穿着藏青色先生和破旧大褂的金生微笑跟我招手……



    天已经黑了……